赖少其谈三次日本之行

洪楚平

著名书画家、全国政协委员赖少其先生是中日文化交流的使者之一，曾应邀三渡扶桑。笔者特请赖少其先生谈三次日本之行，也作为笔者与吴春泉同志合写《宝刀削发作彩笔——赖少其的生平与艺术成就》的一点补充。

赖少其先生说：我三次应邀访日，每次都有新的收获和极深的感受。第一次是1980年秋天。日本秋天，满山红叶，非常美。当时，日本书道联盟已七次访问中国。为促进中日文化交流，我们以中国书法家协会筹委名义组织了访问团。团长是舒同先生（后被选为主席），一行六人。主人以很高的规格接待我们，四个月前即预订了帝国大饭店房间。到达日本后，我们除了与日本书法家交流书艺，还在社长府上设宴接待，满堂张灯结彩，木屋饮茶，静听流水之声。之后还受到自民党干事长亲自接待。在自民党总部意外的会见了刚离职的国会议长，他对我们十分热情。作为“礼物”，我们只有几把小扇子。每把扇子一面是书法，一面是中国画。日本主人认为“物小情意重”，都希望能得到一把代表中日友谊的小扇子。临别时，举行盛大宴会，议长拉着符浩大使的手，举起小扇子，用中国话呼：“日中友谊万岁!”

第二次应邀访日是在1985年樱花盛开的春天。主人是日本书道教育学会。我们在东京下飞机，没有停留便把我们送到伊豆的别墅。主人当晚设宴招待。学会的会长是九十岁高龄的石桥犀水先生，他是日本著名草书大师，但每天还要以小楷写书一卷，藏于石塔之中。他约了十位书法家，许愿写十万卷经，这是多么伟大的志愿与毅力，使我们深深地感动了。他们在东京“书道教育学院”，专修函授学生，据说已培养30多万爱好书法的学生。他们有大批教师，经常作示范展览，此次还举行“百人展”。此外，学会还附设有书法研究所，“三多轩”文房四宝店等多种书法教育服务的机构，是实力很强的文艺团体。日本书法的普及，还表现在书法刊物之多与精。书道和花道、茶道，已成为象宗教一样神圣，每位家庭主妇都会主持此“三道”。学会于4月11日至16日在东京银座(松阪屋)给我举行的个人书画展，在我一生中是最隆重的展览，也是终生难忘的。在宣传方面，他们自己有三份书刊都出专刊，还印了四种规格不同的“海报”。宋之光大使三次到场。主人还亲自陪我们参观了“桂离官”。据说为了此次参观，四个月前就给我们预订了参观券，参观时还要检查护照。“桂离宫”是古代天皇的“离宫”。如此严格的规定，我们心中都以为皇帝的离官一定是金碧辉煌的，真没想到，却是竹藜茅舍数十间。听说当时，将军都在京都建“金屋”与“银屋”。日本政府采取这种措施，可能是为了加深对天皇的认识，以便达到对国民教育的目的。当时我十分感动，写了一首诗，诗的最后两句是“若问东渡何所得?他山之石可参商。”据说，当时日本天皇派了很多学问僧访唐，京都的建筑是用西安城市建筑的图纸。一千多年后，我们向日本学习，就有一个学习什么的问题。

第三次应邀是在1990年夏天，是以民间方式访问日本。主人是企业家阪本精造先生，大坂天际株式会社的会长。他为人磊落坦荡，不拘小节，对中国友好，他亲自驾车陪我们参观大阪国际“花的万博”。我腿不好，他借来轮椅推着我参观。“花的万博”可谓“花的世界”，令人惊叹!展览会中百花盛开，绿荫铺地，宏大新颖的建筑群中，艺术地培养和摆放世界各地的奇花异草。有热带色彩鲜艳的花卉，也有从南极移植来的花卉，使其在冰天雪地中倔强地盛开，观者无不精神为之一振。博览会中还设有世界各地不同风格的建筑，其中有中国馆，展出中国典型庭院建筑——北京（同乐园），还有江苏盆景。精美的艺术吸引大批观众。阪本先生和社长手岛健先生、翻译高素珍小姐还陪伴我们参观游览日本各地名胜，如古代大阪城，伊势神社，鸟羽、富士山、山中湖、箱根、日光、京都、琵琶湖……等等。可惜正逢雨季，大雨连绵，未能尽兴写生。

此次访日，原定在樱花盛开的阳春三月，但因出国签证手续把日期延误，所以迟至6月才到日本。友人原订为我举办的书画展览，因展场无法再易，已于4月份在大阪和京都先后展出。为了日中友好，主人决定我来后在大阪再次在7月20日至22日展出3天。展场设在大阪市天满桥OMM大厦二楼展览厅，展品6O件。展出之日，大阪府中川和雄常务副知事、中国驻大阪总领事千昌奎先生，日本著名书法家日中友好协会副会长梅舒适先生、知名人士小西甚右卫门先生、侨领大成阁主人于学成先生、锦成阁主人潘士义先生等日本友好人士、朋友、留学生数百人参观了画展。从东京专程前来参观的有泰星艺术中心会长村上实先生、科学家广岛大学前田渡教授。最后一天从京都赶来参观的内田德行先生，他对书法爱之甚深，对我所临王羲之《兰亭序》爱不释卷。为了感谢他，我写了“墨林知己”四个字以赠。

日本是很美的，富士山、箱根、日光苍郁的松林连绵，在迷蒙中的山中湖，给人以宁静秀逸之感。保存完好的神庙古刹，好象引导我们重返盛唐时代。日本城市与乡村已连成一片，现代化的建筑，既富于自己的民族风格，又有独创性。尤其巍峨壮观的多层交通，使人相信：只要努力，地上是可以建成天堂的。正是“人定胜天!”

中国友好协会副会长、前任中国驻英大使、中国驻日大使宋之光先生特为赖少其书画展览作前言，曰：“赖少其先生是我国当代的艺术大师，我们结识已近半个世纪，每当我观赏这位老朋友的新作时，我总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冲动和感受。

我并不太懂画，赖少其的作品之所以吸引和打动我，很大的因素是因为在他那富于质朴的美，深沉的气度，隽永的神韵，内含着雄劲的画面中我找到了他，找到了赖少其。他的风骨、神髓、气质和格调无不充分体现在他每一个构图、画面、色彩，以及每一线条之中，他的作品富于人们丰富的想象，也点燃人们对生活的希望。

为攀登艺术高峰，赖少其先生经年累月默默耕耘，永无止境地在探索中长途跋涉，作为他的老朋友，我由衷地为他每一时期的新成果，感到无比的喜悦和激动。

一个扎扎实实的人，付出扎扎实实的心血，拥有扎扎实实的功力，画出了扎扎实实的作品，我想，这就是他获得如此巨大成就的秘诀。

头发花白了，人也苍老了，我的挚友仍扎扎实实地走向他再一次成功的路!”

《鲁迅日记》

记录鲁迅与赖少其交往记事

1934年12月25日昙。午后得李华信并赖少其及张影木刻集各一本。

1935年1月18日晴。夜复赖少其及张影信。

1935年2月6日雨雪。得赖少其信。

1935年5月6日昙。得《自祭曲》一本，赖少其寄赠。

1935年5月10日昙。得赖少其信。

1935年5月24日昙、风。下午复赖少其信，复唐英伟信。

1935年6月3日昙。得赖少其信。

1935年6月11日昙。得赖少其所寄木刻八幅，稿一篇。

1935年6月29日昙。上午复胡风信。复赖少其及唐英伟信。

1935年7月2日晴。奇郑伯奇信并萧军、悄吟、赖少其稿各一篇。

1935年7月4日昙。午后晴。收七月份《文学》稿费三十二元五角，又代烟桥、少其收木刻发表费各八元。

1935年7月l3日晴。得赖少其信并木刻三枚。

1935年7月16日晴，大热。午后寄李桦信，附致赖少其笺并文学社木刻发表费汇单八元。

1935年7月20日晴。得赖少其信。

1935年7月24日晴，热。上午得胡风信。得赖少其所寄木刻《失业》二十本，下午复。

1935年7月29日昙。得赖少其信。

1935年8月12日昙。午后雨。得赖少其信。

1935年8月17日晴。得赖少其信。

1935年8月18日晴，风。星期。上午复赖少其信。

1935年8月22日晴，热。得郑伯奇信并还少其及悄吟稿各一篇。

1935年11月9日晴。得赖少其信并木刻三幅。

1936年5月26日晴。上午得唐英伟信。得赖少其信。

1936年9月26日晴。午前得赖少其信并木刻。

  （洪楚平抄录）